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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刍荛坐在屋顶上的时候,黑蓝色的夜快把天空铺满,月季抱着手电筒和课本过来,三下五除二爬上屋台。

    这是一片待拆迁的废墟,从旁边二楼拆除的玻璃翻过来,正好是一片可以落脚的水泥屋顶。

    一零年北方的初夏,在小县城里还有大片的平房,水泥面有的粗糙,有的光滑,手掌摸在上面,有独特的石灰味道。

    这里没有万家灯火,路灯稀稀拉拉地照着,只在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一盏,黄色的光传了很远才到脚下,倒不如冷色的月亮照得亮堂。

    拆迁房处在一大片荒地之中,与世隔绝的静。

    刍荛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基地,放学后最爱来这。

    但人太少也会有点害怕,所以认识了月季之后,她把月季带了过来。

    现在这是她们两个的秘密基地。

    月季拿着手电筒打开科学课本,毕业前一年新加的科目两个人明显适应的都不好,昨天期中成绩出来,六十分的满分,两个人都只有三四十分。

    风吹过来,带着土地的味道,沥青马路还没有铺得到处都是,许多人都在自家附近种点什么菜,甚至有一些拆完迁搬到楼房里的,也会在划定出的花圃里搭上架子种菜。

    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味道,绝不是单纯的清新就可以说完的,许多野草的味道也混在里面,有很多并不好闻,可是很多年后想起来,嗅到的是留存在记忆中那种蓬勃的生命力的味道。

    有很多时候,人对自己,对时间并不是毫无知觉,人能够感受到自己将永远记得的不起眼的瞬间就是现在。

    就是现在。

    刍荛打开自己膝盖上的科学课本,翻了几页又不太想背,很细又悠长的风吹过来,比起背书,有很多好玩的事都更值得去干。

    但她不再是小孩子了,不会把小广场的大理石台当做“悬崖”叫身后的人小心翻越,但她也不是无趣只会看新闻,对着电视指指点点的大人。

    月季打开了课本就在看了,她一向比自己认真,可这会,刍荛不想学,她看着远处昏暗灯光下逛街的人,想找一个有意思的事和月季一起说,要不然月季不理她,怪没意思的。

    说什么呢,是初中,还是以后想做的事,还是今天又发生了什么?

    “所以说了什么到底?”紫苏问她。

    “我这不是想不起来了。”刍荛挠挠头,“我就记得,那天后来就开始背课本了,后来我小考的时候,科学好像是满分,因为就用背下来就可以拿分。”

    “对对,我也记得这科,感觉学得莫名其妙的。”紫苏一边说,一边和另外一个绕着操场跑步的同学挥挥手。

    “但是现在想想,小学那会真的好轻松啊,回不去的轻松。”

    “谁说不是,”紫苏说着话把她拉远了一些,“离爬山虎远点,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虫子。”

    “噢。”刍荛顺着走远点,学校的操场都是土,一面墙还种了一堆爬山虎,角落里的健身器材也很凑数,但吃完饭是少有的空闲,操场也是为数不多能来的地方,不少人晚上都不吃饭来这跑圈,紫苏比自己认识的人要多,走个一圈半圈就能碰上人打招呼。

    紫苏从校服的大口袋里掏出卷饼,“你吃不?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了,我减肥。”

    “来一口,就一口,今天我加了鸡柳。”